章5:暗夜阴谋
今年开学不久,荆朋要求我陪他上一次通宵——我虽然学电脑,但是并不迷恋电脑;不但没有上过通宵,而且还有点讨厌通宵——他说,他就要离开学校了,希望我能够成全他的这个小小的要求。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。
我们上网到了凌晨十二点多一些的时候,荆朋又说:“我们还是走吧,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熬夜。熬夜之后你就不漂亮了,这样我会心疼的。”
我本来就觉得无聊,所以痛快的答应了。我们一出网吧,荆朋就拉住了我手,坏坏的笑着问:“你身上有多少钱?”
我说:“一百,刚刚取的。”
“给我,我去买点吃的。”我狐疑了一下,还是把钱给了他。向我要钱这非常出乎我的意料,因为平时只要跟他在一块,他绝对不会让我花一分钱。
他接过钱,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中。荆朋回来的时候,一手拿着几跟烤肠,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,里面是瓜子和酸奶。
“走吧。”他一边说,向与回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“去哪儿?”我接过烤肠,好奇的问。
“还能去哪,当然是酒店了。”
“我要回学校。”我转身向学校走去。
“晓,”他叫住我,说,“晓,放心好了,我们两个房间。你现在回宿舍,楼门早关了。”
在他的再三劝说下,我们一起到了一家酒店。酒店老板满脸堆笑的欢迎我们,就像和申见了皇帝那样。
我抢先说:“给我们两个房间。”
老板一怔,但立刻就恢复了媚笑:“好,好,两个房间……就305和306好了。一共60块钱。”
荆朋开始掏钱,他手一伸进口袋,脸色马上变了:“坏了,钱丢了!”
说着,他翻过来所有的口袋,把三张十块的和几张一块了散放在柜台上:“你看,只剩下我自己的钱了,你给我的一百买东西找回的零钱不知怎么没了。”他做出一脸无辜的神色,很无奈的看着我。我偶尔看了一下他的眼睛,他的眼神很急切也很慌张。
“噫,还有三十多呢。够一个房间的钱。夫妻吗,何必……”酒店老板不怀好意的说完,看了我一眼。
我转身冲了出去,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,而被骗是我最讨厌。
“吱——吃——嚓——”只听的一声急刹车。我惊立在路中间,呼吸都停止了。那辆出租车就停在了离我十几厘米的地方。出租车师傅跳出车来,大声骂道:“找死啊,你。”
“对,对不起。”惊魂未定中,我忽然灵机一动,“我打的。”
说完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了车,出租车师傅转头看了看匆匆跑出来的荆朋和酒店老板,刹时什么都明白了。
车启动了,我的心还是砰砰的跳个不停。直到车停在了宿舍门口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。我于是拿出手机来递给司机,说:“师傅,不好意思,我没带钱;你先拿着我的手机,我马上回宿舍取来给你。”
司机呵呵的笑了一下,说:“算了,反正不远,而且我还要赶快回家。这么晚了,你快回宿舍睡觉吧。只要以后记得坐我的车就行了。”
我为司机的善良感动,友好的许诺说:“每次看到你的车,即使没必要,我也一定坐。”
回到宿舍我辗转难眠。楼长和舍友的抱怨、指责我都没放在心上,因为那是我应得的。让我伤心和生气的是荆朋。今晚的事情显然是他故意设的局,他身上既然有三十多块钱,买那么点东西干嘛还要向我要钱?再说,在平日里他一伸手,掏出来的钱少则一百,多则五七百,这次显然不是他大手大脚花钱的作风。
之后一个星期左右,我和荆朋没有任何联系。那时我心里很矛盾,一方面我为摆脱荆朋而庆幸——他实在是个我所不能了解的人;另一方面,我又有很多的舍不得。我梦想着无比甜蜜的初恋竟然就这样夭折了,好不甘心。现在想想,那时夭折倒好了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。
我不敢再想下去了,因为接下来的事实在太恐怖了,我跟爸爸去过的恐怖谷都没有这么让我发指。
“都过去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再说那也不是什么完全坏透的事情,想一想,如果不是那样,我们怎么会见面呢?”死神说着,鼓励的拍拍我的肩。
我咬着下唇,坚定的点点头,开始了陈述。
荆朋又打电话给我,说很想我。因为他的声音很无力,所以我就问他是不是病了。他说是,他还告诉我自己已经病了三天了,针也打了、药也吃了,但是非但没见好,反而加重了。我听罢便责备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,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。他说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(他还强调:要不是太想我,他绝不会告诉我自己病了的事实。)——也许是又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,我自告奋勇的提出陪他去医院。
当时是晚上九点多,因为担心他的病情,我没有丝毫怀疑就冲出了宿舍。一看到他,我就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,很不好的那种。借着不很清楚的灯光,我发现他眼里有莫可名状的惊喜。他的神情让我再次想到了那个上网通宵的晚上。
我本校和荆朋去校医院作体检,但是他死活不同意,说他这两天的药都是从校医院拿的,丝毫效果都没有。听他这么说,我只好问他去哪。他说去市中心医院,理由是这家医院口碑好,而且他表姐就在那里工作——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。
疑惑之于,我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说晚上有点冷,要回宿舍加件衣服。然后没有等到他回答我就转身匆匆的向宿舍奔去。回到宿舍我把所有的钱分成两份,一份放在钱包里,另一份放在上衣内袋里(这是跟爸爸妈妈去旅游时学到的)。手机虽然只充了一半电,但也被我毫不留情的拨下来装进了口袋。我那样子一定很慌乱急躁,仿佛世界末日来了——因为肖雨长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跟我搭话,她问我:“怎么了,你?这么火急火了。”
我扔下一句“没什么”,然后就冲出了宿舍。其实肖雨是最有洞见的,先前我们还是好朋友时她提醒我说:“荆朋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。”可惜我没有在意,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,唉。
因为学校在郊区,离市中心医院颇有些距离,所以我们是打的去的,一到医院荆朋就开始找他当护士的表姐。那一路上我承认他装病装的很像那么回事,但是找表姐时他就显的不是那么自然了,而且打了五六次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。到十点一刻的时候,荆朋说不靠表姐了,让医院宰一回好了。
等到所有的检查结束,拿好三百多块钱的药,已经是十一点半了。出了医院没有找到出租车,公交车早就停发,我们在医院门口傻站了一会儿,然后还是荆朋先提了出来:去住宾馆。
医院四周有很多宾馆灯火通明,我们向最近的那家走去。说心里话,我很不情愿和他住同一家,但是我又不好意思提出来,所以就跟在他后面慢吞吞的走着。在宾馆门口,他问我有没有钱。他的拿药花的差不多了,于是我把钱包给了他。
进入宾馆,我被弄的很窘迫,因为钱只够一间房的,而服务员又鄙夷的瞥了我一眼。那时候我真恨自己把钱分开了,聪明反被聪明误啊。正在我不知所措的骂自己的时候,手机响了。借接电话之名,我轻巧的退到宾馆外面的公路上。荆朋有些喜不自禁的说:“我交一下钱,你打完电话快些来。”
猜想他是认准了我身上没有钱,而我口里应着,心里却盘算好了另一件事。
电话是肖雨打来的,她说这么晚我还没回去她很担心。我当时感动的差点哭了,要知道那时已经时凌晨十二点多了,而肖雨晚上一般十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。我谢了她,说自己很好,让她不用为我担心。她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后就挂断了电话。我在打电话的时候,就已经移动到旁边的另一家宾馆门口了,一挂断电话我就毫不迟疑的冲了进去。
那个夜晚我睡的很舒服,而且还梦到了肖雨。梦境很模糊,我连是喜是悲都没有搞清楚。但是醒来之后,我却走入了一个真正的,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掉的噩梦。
我回到学校,像往常一样上课学习。中午我一个人吃过饭,在回宿舍的路上和荆朋碰了个正着:他和一个我没见过的女生依偎在一起很是亲昵。看到他们我惊诧的站住一动不动了。荆朋一看到我,就把那个女生猛的拉到怀里劈头盖脸的吻了起来。面对着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的镜头,我的泪水如洪水一般冲破了闸门,汹涌而出……
我的眼泪倾泻而出,我顾不及擦一擦眼泪就转身飞跑离开。我恍恍惚惚的在校园里胡乱走了很久才绕了个大弯回到宿舍,低头昏睡。那个下午我没有去上课,被子枕头都被我泪湿了一大半。
现在想想我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而哭,也许是因为自从答应作他的女朋友以来我就认定了非他不嫁,而他却竟然故意伤害我。
这两天肖雨对我一直很照顾——昨天整个下午我一直躺在床上,而从没有逃过课的肖雨一直坐在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。今天早上我们都没有吃早饭,中午饭是肖雨自己去买的。虽然是我最爱吃的菜,但是我一口也吃不下,心里空空的。
肖雨买饭回来眼神有些异样,而且对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:“我相信你。”
相信我什么?我正在纳闷儿的时候,李艳和孙娜冲了进来。她们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我,把一张十六开的纸狠狠的扔在我身上。受了双重惊诧的我把皱巴巴的的纸打开一看,顿时差点儿昏厥了过去……
我脑海中刹时一片空白,我从来没有想到荆朋会如此恶毒的诽谤我——他不但把我描绘的无耻至极,而且还复印了很多份,在校园里帖的到处都是……更可恨的是我毫无否认的余地,因为我那天晚上的确没有在宿舍。
单单他无中生有的羞辱就足以让我轻生了,今天早上他又写来一封信,信里一开始就是恶毒的咒骂,而且他厚颜无耻的把自己的罪恶说成什么杰作。他说,自从第一次看到我,他就下决心要毁掉我。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“宏伟目标”,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……
“不,”死神插话说,“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他就是要毁掉你,所以你才有意无意的逃避他,提防他。事实上,很多事情我们潜意识里很明白,但是意识里却毫无印象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我说,“那封信我只看了一半就气愤的撕了。我扑到肖雨怀里大哭起来,直到筋疲力尽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。后来我就想到了那个因为失恋而自杀的女孩,因此就以饿了为名,把肖雨支开,自己偷偷的跑到这里来自杀,谁知道碰上了你……”
“把一切都说出来了,感觉是不是好多了?”
我点点头,说:“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迷惑不解,你能不能告诉我?”
他笑了一下,说:“你的困惑自然有人解答,现在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,你能不能保证如实的回答我?”
“我尽力而为吧。”虽然有些迟疑,但是我还是同意了。